苦海狗刨

C5

  “这样吧,我也不退货,我问你个问题。”安平神色突然认真起来,直视着燕瑜的双眼。

 

燕瑜被他看的有点懵,加上他说的什么退货什么的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假设啊,我说假设,你现在对着你前男友……算了,对着那个张科下了500万的注。”安平问到,“你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

 

如梦初醒。

 

醍醐灌顶。

 

“豁然开朗!”安平看到燕瑜的表情,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哎看来你还不是完全傻。”

 

燕瑜当然不傻,只不过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地下拳台,生死拳击,围绕生死展开的赌局……毕业前武管局的长辈来家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描述他们的工作的啊喂!

 

“我觉得并没有必要将关注的重点局限在张科身上,”燕瑜今晚终于第一次恢复了冷静,“就算是我下注给那个水系武者,我同样也会很不安,尤其是比赛快要结束了,两边都是强弩之末,我作为没有灵气的观众根本无法判断谁会赢。”

 

“我会不安,我会焦躁,甚至我会疯狂,看到一点不对的苗头,我会愤怒,我会崩溃,我会求着主办方把钱还给我。”

 

“你是不是以前当过赌狗,分析的还挺细致的。”安平撇了撇嘴。

 

燕瑜白了他一眼,继续分析到:“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个赌徒该有的样子,他们只是在嘶吼狂欢,从他们的声音里我听不出除了极致的痛快以外的任何情绪。”

 

“耳朵也挺好。”安平适时发表了他的评语。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这种反直觉的现象让燕瑜困惑不解,刚要服软询问。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今晚这一出,可能就是所谓的入职培训吧。

 

甚至是入职考核。

 

之前她的冲动,她的失态,她的胡思乱想可能已经让自己距离这份工作越来越远,明明对方到现在为止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不是么。

 

甚至,面前的男人处处保留了相当大的分寸感。

 

除了恶心自己过往的那句。

 

燕瑜甩了甩头,集中了下精神,紧盯着擂台,看看自己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

 

“你是学心理学的啊?”燕瑜手拿着一本心理学教材,看着面前脸色通红,带有肉眼可见的腼腆的男孩子,微笑问到。

 

“是的……我就在对面学校,心理系大二,李师。”抱着散落一地的书籍,李师看着面前动人的女孩,轻声回答。

 

…………

 

“李大学长,你平时都学些啥呀。”燕瑜靠在李师肩膀上,手里拿着一根冰棍,两人肩并肩坐在落日的长椅上,如果安平在场必定要大呼虐狗。

 

“都是学一些很常见的东西,比如今天学的内容就是你一定听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呀别卖关子了~”

 

“小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

 

是眼睛!

 

燕瑜看了半天,差点就要不认识银幕上的那个男人,希望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突破口。结果发现他的眼睛,以及对面那个水系武者的眼睛,都有非常不自然的动作。

 

“他们好像,在瞟着什么东西。”

 

安平听到这句话,立马放下手中的零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副3D眼镜一样的东西,丢在燕瑜怀里。

 

“宁总算是发现了啊?”安平阴阳怪气地说道,“戴上吧,这是VIP才有的东西,500一副呢。”

 

燕瑜将“3D眼镜”戴在自己的鼻梁上,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冰凉,胆颤,一下子瘫软在了座位上,仿佛面前的是莫大的恐怖。

 

“反应还挺快。”安平的评语又多了一条。

 

……………

 

按照过去的数据,每天的揭幕战的池一般是在500万左右。

 

没错,几个月前,张科也以观众的身份参与过这个地下拳台。只不过有灵气的人通过一般途径是不能进入“内场”的,那也是安平认识小李,才能托关系来到“凡人”专属的内场,参与凡人的狂欢。

 

不过就算是在“包厢”,张科也是了解部分规则的。

 

包厢的客人,同样可以下注,他们下的不是拳台上两个人的输赢,而是两个人的生死。

 

而他们的生死,取决于“内场的观众”。

 

内场的观众可以通过下注的方式,来杀死自己最痛恨的那一方。谁的头更值钱,那谁就死。一切都不过是耳机里的一句弱点,一句罩门,更有甚者,可能是突然在对方耳机里响起的怪异声音。

 

两个人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他们的实力是绝对的势均力敌。

 

而张科现在正在看的,就是对手背后,浮动着的属于张科自己的数字。

 

400万!

 

完蛋了,揭幕战的奖池平均才500万左右,自己身上挂了400万,那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对自己的弱点进行致命的打击,而之前的手腕只不过是所有看了“录像”的人都知道的张科的弱点罢了。

 

是的,在场所有的人,都看过“录像”。这样才能让围观的群众们,决定谁更该死,因为如果他们的钱压死了人,他们不仅能收回本金,还能加权瓜分押注对方的所有资金。

 

而这之前,擂台上的两人,就要在生死一线间,挣扎封盘后最后的半个小时,为台下的,他们口中的弱者献上一场怪诞秀。

 

…………

 

”也就是说,张科的敌人在封盘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良久,燕瑜才摘下眼镜,缓缓开口。

 

“是的,我下了他500万,这足够让他去死了。”安平漠然说到。

 

“为什么?”燕瑜不解,“留下张科,有什么理由吗?”

 

“没什么理由,因为压他的人比较多,我可以赚的更多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破事总有人会知道,说不定那天就来个资产雄厚的受害者家属,一掷千金买你狗命,谁知道呢。”安平吨了两口可乐,说,“我就是每隔几个月来一次,当一回受害者家属,顺便给局里搞点资金。”

 

“这种局,不会翻车吗?”

 

“不会,首先这是生死擂台,没有人会自愿去死。而如果你奋起反抗,背水一战,可能在你蓄势全力一拳的时候,有个比利王在你突然耳边狼叫。他们真的会这么恶趣味的,相信我。”安平仿佛是听过比利王的呼唤一般浑身哆嗦了一下 ,“骨传导耳机,穿透你的耳膜,直达你的思维,就算你是聋子也逃不掉的。”

 

燕瑜神色复杂地看着安平,说:“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说张科会死,这算是来自局长对于属下家庭和睦的关怀么?”

 

安平咂了咂嘴,抹了抹嘴边的可乐,说:“那倒不是,至于为什么等他打赢了你就知道了。”

 

目光回到擂台上,此时张科已经一拳正中呲水者的右腹股沟,那里正是这名水系武者的罩门所在,破功后,又是一掌正中对方胸口死穴,被安平喊了一个多小时的“呲水的”终于是死在了金钱的力量之下。

 

张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赢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自己头上属于对方的数字,竟然高达700万。也是,当街行凶欺男霸女确实可能更容易引起弱者的共鸣吧。

 

正在王科热泪盈眶,享受幸存者的喜悦的时候,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突然被推上了擂台。

 

“不是……”燕瑜看着张科,后面应该不至于有那么令人作呕的展开吧。

 

这他妈当着几百号人呐!

 

“你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脑袋里的弦绷了一个多小时,你作为一个男的你最想干啥。”安平倒是目不转睛,看着台上逐渐红温的张科,眼神中还有些兴奋。

 

燕瑜不愿意再看下去,起身欲走。而安平突然掏出了眼罩和耳塞,仿佛是早有预谋。

 

“你不乐意看可以把眼睛耳朵蒙上,等到关键的时候我拍拍你。”

 

…………

 

睁开眼睛的燕瑜,看得出来擂台上的两个人已经是进行到了战斗的最后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安平要把自己拍醒,是想看自己乐子?

 

“噗呲,”突然,女人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颈上,鲜血如同水泵一样飚射而出,糊满了整个透明防护罩,以及摄像机的镜头。

 

“那个女的也是‘罪人’,她当然也有属于她的机会。”安平缓缓开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男人靠钱分出胜负,那女人么……”

 

燕瑜突然想呕,而身边的人们在狂笑,在嘶吼,在癫狂。

 

“其实在这次之前,这一幕的结局一般是男的直接把女的脖子扭断的,至少我看的几场都是这样。”

 

“那你是……”

 

手机震动,玩具熊给您发来了一张图片。

 

照片上,两个女子,环抱着两个和她们长相完全不一样的孩子。

 

望向对方眼睛里的

 

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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